01、

「這次你死定了，可算逮住了！」

三大名嘴一擁而至，黃霑打頭陣，摟住鄭少秋喊道。

這突如其來的一幕，讓鄭少秋有點不知所措。

見躲閃不及，只好擠出笑容跟三位握手，笑稱：

「這次讓你們親。」秋官剛出口就不凡。

（調侃黃霑在《今夜不設防》上逢女嘉賓必索吻的一事）

倪匡索性問道「怎麼個親法？」

鄭少秋見要來真的，趕忙又解釋道：

「親女人就算了，男人就別親了。」

黃霑在一旁只顧尷笑。

原來《今夜不設防》曾不止一次邀請鄭少秋做客，

秋官一直因故推辭。

這次亞視舉辦不設防金裝晚宴，群星雲集，

鄭少秋也應邀出席。

秋官本以為所來的大咖甚多，不會訪問到自己身上。

孰不知，香江三大名嘴早對鄭少秋翹首以盼，覬覦很久了。

就算時間倉促，也要問個沒完沒了。

畢竟，這一年對鄭少秋來說，要聊的事實在太多。

訪問剛開始，只見秋官一襲白色西裝，

手握酒杯，風度翩翩地倚在沙發上。

此時的鄭少秋剛四十出頭，

這個年紀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最有魅力的時候，

更何況是鄭少秋。

黃霑、倪匡、蔡瀾這三位香江才子，在氣質上明顯略輸一籌。

「腹有詩書氣自華」的道理，在秋官面前，貌似也失靈了。

另外，鄭少秋在這一年剛剛抱得美人歸，

讓本就氣質非凡的秋官，臉上更添幾許得意。

「如果你和你太太上我們普通的、長時間的節目的話，我想會好看很多的。」

（指做客《今夜不設防》，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倉促訪問。）

蔡瀾急不可待地步入了正題。

倪匡也附和道：

「一定有好多話可以說，那時候怎麼不來呢？」

「我其實是怕醜啊」鄭少秋回答道。

當年，鄭少秋剛同臺灣女藝人官晶華步入婚姻殿堂。

消息一時間轟動全港，喝倒彩者居多。

官晶華被稱為「小三」，鄭少秋也被冠以「陳世美」的稱號。

畢竟在鄭少秋和肥肥沈殿霞之間，港人更同情沈殿霞多一些。

而黃霑作為肥肥的摯友，自然更是如此。

兩人自67年就在tvb相識，至今已有幾十年友誼基礎。

尚且，早先時，黃霑就對鄭少秋印象一般。

可以這麼說，但凡和沈殿霞關係比較鐵的男性朋友。

都對秋官持不屑的態度。

所以，讓鄭少秋上黃霑的節目，大談感情問題。

談怎樣和肥肥離婚，又怎麼和官晶華結婚。

實在是難堪之極，秋官予以拒絕，簡直再正常不過。

02、

不過，擇日不如撞日，黃霑把握機會，率先問道：

「說說你是怎麼認識官晶華的吧？」

看似簡單的問題，實則暗藏不少玄機。

黃霑一定很早就從肥肥口中聽到過關于官晶華的事。

也一定知道鄭少秋和官晶華是在什麼時間，什麼地點結識的。

此時故意發問，顯然別有用心。

鄭少秋與官晶華的相識，緣于一部熱播劇《楚留香新傳》，

但故事還要從另一熱播劇《楚留香傳奇》講起。

79年，無線電視找來鄭少秋、汪明荃、趙雅芝、吳孟達等人，

合拍了一部古龍武俠劇：《楚留香傳奇》。

播出後，火遍全港。

銀幕前的鄭少秋官仔骨骨，有美女簇擁，風流而不下流。

高歌黃霑填詞的： 「千山我獨行，不必相送」，

在風流倜儻間，又多了幾分瀟灑。

「楚留香」曾被港媒稱作是鄭少秋最成功的角色。

勢頭已明顯蓋過之前在金庸武俠中的「陳家洛」和「張無忌」。

82年，《楚留香傳奇》在臺北轉播，反響比在香港還要轟動。

平均收視率竟高達七十七個百分點。

鄭少秋一時間成為臺北無數少女們追捧的偶像。

難怪連古龍都感慨：

「女孩們只知道鄭少秋是楚留香，卻忘記了創造楚留香的人是古龍…」

後來古龍親自擔任編劇，

為鄭少秋籌拍了兩部電影《楚留香之大結局》和《午夜蘭花》。

兩部電影均由古龍的電影公司出品，自然讓古龍賺得盆滿缽滿。

84年，再由電影進軍連續劇，拍攝《楚留香新傳》。

這時，官晶華登場了…

官晶華拍《楚留香新傳》時還是戲劇學院的學生。

和其他少女一樣，對鄭少秋傾慕已久。

然而，幸運的是，她卻得到了一個令無數少女豔羨的機會：

和鄭少秋同台演出。

（與其說是運氣好，倒不如說安排得好）

官晶華在戲中飾演女殺手櫻子，原定只能活一集。

中途卻被頻繁加戲，理由是她的外形和武打身段頗為好看。

及至最後，她在劇組呆的時間竟和鄭少秋一樣多。

再回頭看她的戲份，人們發現，

她的戲份之多，已經僅次于大名鼎鼎的女一號米雪。

成為名副其實的女二號。

（官晶華背景之大，由此可見一斑。）

官晶華之所以要加這麼多戲，倒並非想借此走紅。

只是單純地想跟偶像鄭少秋多呆幾天。

而鄭少秋也巴不得如此。

因為見官晶華第一眼，鄭少秋就被她清純的樣子迷住了。

何況此刻遠在臺北，沈殿霞勢力范圍之外，無眼雜以亂心目。

鄭少秋這次可以敞開心扉，尊重自己的內心，大膽愛一次了。

所以《楚留香新傳》尚未拍完，兩人就走到了一起。

這一年是1984年。

黃霑這個問題的用意，也恰恰在此。

84年已與官晶華相戀，

85年卻反過來跟沈殿霞結婚。

87年，女兒出生，88年與沈殿霞離婚。

89年，重返臺北與官晶華結婚。

首尾都是官晶華，鄭少秋和沈殿霞這三年的婚姻反倒看起來有些突兀了。

鄭少秋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當機立斷，

既想要愛情，又放不下香港的事業，只好將就與沈殿霞結婚。

結果卻相思成疾，婚姻只維持了三年便匆匆結束。

離婚時，鄭少秋選擇了淨身出戶。

在香港的全部財產分文不要，都留給了沈殿霞和女兒。

此舉可見鄭少秋的決心之大。

沈殿霞與鄭少秋的婚姻，貌似受攻擊的總是秋官。

其實沈殿霞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。

肥肥最大的問題是想與鄭少秋戀愛，這個想法本就是錯的。

沈殿霞雖然名氣大，人緣好，卻終究和「美」是不沾邊的。

（甚至都有一點諧星的味道）

這樣一個人妄想去霸佔萬人迷鄭少秋，無疑就是常說的「不公平」。

人貴有自知之明，世事也常無形中透露著一種公平。

過分的霸佔超過自己能力的資源，很難說不是一種「罪過」。

事業也好，愛情也罷。

03、

不過，此時的鄭少秋的狀態極好，對往事已看淡許多。

對于黃霑的提問，秋官的回答得倒也輕鬆：

「就是拍戲的時候認識的。」

「拍戲的時候就……？」黃霑一臉壞笑地追問。

「沒有」鄭少秋回答道：

「就是一見到，感覺很純品的。」

霑叔緩緩說道，

有沒有一見到，就覺得這個女人……

沒等黃霑說完，秋官就已意會，反問道：

「觸電感？你又來這招！」

鄭少秋解釋稱，不是觸電感，就是感覺這個女生很乖，

「我又喜歡白淨的，她皮膚又好。」

講到皮膚，蔡瀾突然指向倪匡，稱

「他就喜歡皮膚好的。」

（倪匡曾不止一次講過，自己喜歡肌膚如雪的女人。）

鄭少秋調侃稱：

「我知道，他已經有了那個某某小姐了嘛」。

平輩大佬之間的聊天，真是毫無忌諱可言，

秋官差點把倪匡之前的風流韻事爆料出來。

本來興致勃勃準備吃瓜的倪匡，險些反被吃瓜，急忙笑道：

「沒有，沒有，別亂講啦。」

鄭少秋繼續說回官晶華，

「我中意她白，而且她說話陰聲細氣的，很好聽。」

（沒想到，秋官還是個聲控。）

蔡瀾聽到「陰聲細氣」，追問道，

有沒有聽她說過「討厭」？臺北女孩很習慣說討厭的。

問完，蔡瀾又聲情並茂地模仿了一遍。

鄭少秋一臉幸福道：

「我沒有那麼快讓她說討厭的。」又調侃蔡瀾：

「你就不同了，你喝完酒一說話，女孩肯定會說你討厭的。」

倪匡插話道，女性說你討厭，就是不討厭你的意思。

「沒錯。」鄭少秋答道：

「討厭就等于廣東話的‘咁衰嘅啫’，一‘衰’就好了。」

倪匡又問道，娛樂界叫「官」的我覺得就他一個，

秋官秋官，為什麼叫「官」呢？

鄭少秋解釋道，可能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喜歡扮嘢。

為了角色的需要，自己都會去精心設計，營造。

有些角色是很官仔骨骨的，所以就叫成「秋官」了。

又說道：

「最中意叫我秋官的，是狄波拉，叫起來很好聽的。」說著，便學了一遍。

（很像《僵屍先生》中，女鬼叫「秋生」的聲調。）

黃霑在一旁道，之前我父親常說你「好shuang」

就是好「smart」，好「slick」，用現在來說就好醒。

（粵語方言，大概是幹練，有氣質的意思。）

鄭少秋貌似也沒有聽明白，問道：

「是不是就是瘦的意思？」

倪匡插話道：「不是，跟瘦沒關係」

又用國語講道： 「就是帥，好帥的意思。」

鄭少秋這才緩緩點頭。倪匡見此大樂，對鏡頭笑道：

「現在跟秋官要說國語才行，廣東話已經聽不懂了。」

（因為官晶華是臺北人，說國語。）

04、

「說說《群鶯亂舞》吧，那麼多女生，哪個你最中意？」蔡瀾忽然轉了話題。

（《群鶯亂舞》是蔡瀾擔任製片人的一部電影，

該片由利智、關之琳、劉嘉玲、王小鳳四大美女主演，唯一的男一號就是秋官。）

「很難說啊」鄭少秋顯然不願意回答這種問題。

「利智有那種豔光，劉嘉玲要清純一點，不那麼成熟……你讓我選，真的很難選的。」

蔡瀾繼續道，現在已經在拍續集了，不過沒有那麼多女性了，

「女生多，要好玩一點是吧？」

「那當然了」鄭少秋答道：

「有這幾個演員在，觀眾就感覺很有看頭了，很值了。」

「我浪費了，那天喝醉了」倪匡自嘲道。

眾人聽此大笑。

鄭少秋說道：

「我聽說你一出鏡就飲醉了啊。」

「不是的，還沒出鏡就醉了。」倪匡又比劃道：

「潑水也不醒，打也不醒…」

黃霑此刻已經笑翻，說道：

「但是錢還要照收！」

倪匡不理黃霑，繼續道，導演都怕了，打電話給他（蔡瀾），問怎麼辦。

不料，蔡瀾還是偏袒老友的，對導演沒好氣道：

「醉就醉了嘛，你們難道不會拍一個醉酒的嫖客嗎？」

（主要酒是蔡瀾送去的，陪倪匡喝到一半中途離去，倪匡自己竟將剩下的都喝光了。）

導演區丁平去打小報告，反被批評應變能力不夠，自然沒好氣。

于是，區導演靈機一動，便把倪匡飾演的倪公子，拍成了這樣…

還有這樣：

倪匡講完，又笑稱：「但是沒人講我演得不好…」

鄭少秋用力拍了拍倪匡的大腿，欲言又止。

倉促的訪問，也到此結束。

想來凡事有個度還是最好。喝酒要有度，長得「帥」也要有度。

秋官一生都背著「偶像派」「美男子」的包袱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「帥」過頭了。

其實鄭少秋的演技絕對一流，《楚留香傳奇》、《戲說乾隆》、《笑看風雲》…無不是經典之作。

作為歌手，秋官同樣是實力派。

早在78年，就憑《倚天屠龍記》入選十大中文金曲，和羅文、徐小鳳、甄妮同台。

幾十年後，仍被星爺邀請，為《美人魚》唱主題曲，也可見一斑。

這樣一個演技、歌喉都是一流的藝人，至今給人的印象仍是「風度翩翩」和「美男子」。

秋官真是被「帥」耽誤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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